原标题:现场 |在故宫跟随吴昌硕,观八大写意、花开花落6月3日,“铁笔生花——故宫博物院藏吴昌硕书画篆刻特展”在北京故宫博物院文华殿展厅开幕。展览集合绘画、书法、篆刻三类作品百余件,展示吴昌硕多方面的艺术成就。这一展览也标志着故宫文华殿的正式启用。“澎湃新闻·艺术评论”(www.thepaper.cn)在现场发现,此次布展多有别出心裁处,除展出吴昌硕的书画印作品外,还呈现了不少影响吴昌硕的明清书画大家如八大山人、徐渭等的作品,而现场同时还陈设了与吴昌硕画中花卉相对应的盆景花卉等。以四季花卉为表现主题的部分,选取作品中各季代表花卉,并穿插节令题材,使人领略吴昌硕大写意世界里的四季轮转,花落花开。 吴昌硕书画篆刻特展的开幕,标志着故宫文华殿书画馆的正式启用。吴昌硕是近现代最为重要的书画家、篆刻家之一,在艺术上是传统与现代交汇点上坐标式的代表人物,是承古开今的艺术大师。清道光二十四年(1844),吴昌硕出生在浙江省湖州安吉县,一生历经道光、咸丰、同治、光绪、宣统数朝,再入民国,卒于1927年,终年八十四岁。吴昌硕一生名号颇多,初名俊、俊卿,中年后署名苍石、昌石、昌硕,别号有缶庐、苦铁、老缶、缶道人、石尊者、破荷亭长、五湖印丐等,七十岁后又署聋公、大聋等等。吴昌硕的艺术创作自金石篆刻入手,对《石鼓文》书法的毕生探索,成就了吴昌硕的篆书艺术,并且在临学的过程中能够做到食古出新,形成自我面目,独步一时。吴昌硕四十岁后方始学画,他用书法的语言刷新了大写意的笔墨,成就了大写意花卉的艺术高峰。融古开今——吴昌硕作品与明清名家对比展出故宫博物院现藏有吴昌硕书法、绘画、篆刻作品二百余件。作品创作时间跨越四十载春秋,涵盖吴昌硕四十多岁至去世前不久的各个阶段,时代连续,题材丰富,较为全面地呈现了吴昌硕的艺术发展轨迹和渊源脉络。展览通过四个单元,分别从吴昌硕绘画的艺术渊源、大写意的绘画风格、交游与影响,以及书法篆刻四个方面呈现,突出表现吴昌硕最具特色的画风和富有生命力的笔墨。第一单元为“融古开今”,充分发挥故宫馆藏优势,将吴昌硕的作品与明清多位绘画大家的作品同时展出,例如明清两代陈淳、徐渭,八大山人、李鱓、赵之谦、任伯年等人的作品,与吴昌硕作品进行直观对比,体现吴昌硕对前辈写意花卉技法的继承以及对同时代画家的吸收。吴昌硕的画作上多有提及“拟青藤用墨”“学陈白阳而神味不失可喜也”“兹写拟李复堂点色,而古意不及”等语,从中可以看到吴昌硕着意于追摹古人,但是每每画成,又觉得不似,因而字句略带调侃的意味。但是吴昌硕不是对前人亦步亦趋,他曾说“奔放处要不离法度,神微处要照顾到气魄。”吴昌硕有时画好一幅画,就张挂在墙壁上反复观赏,并请好友来品评。八大山人《荷花水鸟图轴》局部吴昌硕《蒲草白莲图轴》,提及八大昨宵入梦字句。吴昌硕《秋葵图轴》陈淳(字复道,号白阳)《葵石图轴》徐渭《水墨葡萄图轴》局部吴昌硕《花卉图轴》徐渭《水墨葡萄图轴》(左)与吴昌硕《花卉图轴》对比吴昌硕《菊石图轴》李鱓《焦石图轴》跟着吴昌硕去看花果此次展览的第二单元为“缶庐花香”,展品打破以往以创作年代为序的陈列惯例,以四季花卉为表现主题,选取吴昌硕作品中各季的代表花卉,并穿插一些节令题材,以丰富的画面内容最大程度地展示吴昌硕的绘画面貌和艺术风格。使观众在吴昌硕的大写意世界里品四季轮转,赏花落花开。如展出的《珍果图卷》,此图依次绘制荔枝、大桃、西瓜、倭瓜。文人描绘市井之物古已有之,但吴昌硕在处理这类作品时采用鲜艳的色彩对比,每种瓜果都作为单独的个体加以呈现,在他的描绘下,这些瓜果并不是只供欣赏的,而是可以真正品尝的。同时,吴昌硕画面上的题字表明他对于不同的瓜果品种颇有研究,非资深“吃货”不能办,这些文字一道与前者为此画增添了市井气息,更易引起普通大众的共鸣:“鲜荔核小实肥者名紫鸡冠,生庾领北村,见金邠居食荔诗,邠居长洲人,精于金石之学,手制《古泉丛话》,胜病谈一书多矣;松江黄泥墙大桃,味甘如蜜,予与土人有旧,年年得以啖之;西瓜自雪沟得来,其实小,其色青,其味甘脆可口,与他种绝不相类;倭瓜剖之中空,实鸡肉烂煮,味与河豚并隽,金冬心自谓曾试之。”吴昌硕 《珍果图卷》,依次绘制荔枝、大桃、西瓜、倭瓜。此次展出的吴昌硕画中,题材涉及梅竹、松石、葡萄、紫藤、山茶、葫芦、天竹、牡丹、杂卉等。吴昌硕画着色极其讲究,打破古人窠臼,偏爱西洋红,有时画花会大胆地把这种红色堆上去。画叶子又用很浓的绿、黄及焦墨。常以红、黄、绿色调入赭墨,喜欢在冲突中取得协调。他的着色方法在传统基础上,汲取了民间绘画的着色特点,渐成雅俗共赏之风。他专精花卉,亦能山水,偶作人物,曾画钟馗捉鬼,讽刺当时“人少鬼多”的社会。吴昌硕画石榴吴昌硕画杏花桃花,也灼灼可爱故宫博物院书画部副研究馆员聂卉在《苦铁笔下的花世界》中写道:吴昌硕的作品公认为“重、拙、大”。用笔沉着有力,没有浮华轻飘之意,是为重;自然无斧凿之痕,稚气洋溢,天真一派,是为拙;气势磅礴,浑然大家,是为大。吴昌硕不囿成法,不堕古人,大胆追求,将文雅的书卷气和含蓄的儒雅之风蕴藉于气魄与力度之中,赋予了大写意花卉雄强质朴、高古雅拙的韵味,从构图造型到笔墨都传达出富有力度的美感,开创一代新风。吴昌硕《荷花图轴》吴昌硕《雁来红图轴》布展:呈画中之景,造画中氛围此次的吴昌硕展览在故宫博物院的文华殿展出。之前多次展出历代名家作品的武英殿与文华殿展示功能对调,武英殿变为陶瓷馆,文华殿成为书画馆。此次吴昌硕书画篆刻特展的开幕,标志着故宫文华殿书画馆的正式启用。文华殿始建于明初,位于外朝协和门以东,与武英殿东西遥对。因其位于紫禁城东部,并曾一度作为“太子视事之所”,“五行说”东方属木,色为绿,表示生长,故太子使用的宫殿屋顶覆绿色琉璃瓦。文华殿初为皇帝常御之便殿,明天顺、成化两朝,太子践祚之前,先摄事于文华殿。后因众太子大都年幼,不能参与政事,嘉靖十五年(1536)仍改为皇帝便殿,后为明经筵之所,建筑随之改作黄琉璃瓦顶。嘉靖十七年(1538),在殿后添建了圣济殿。明末李自成攻入紫禁城后,文华殿建筑大都被毁。清康熙二十二年(1683)始重建,其时武英殿尚存,因此“一切规橅殆依明制为之”。乾隆年间,在圣济殿遗址上修建了文渊阁。明清两朝,每岁春秋仲月,都要在文华殿举行经筵之礼,讲习“四书五经”。明清两朝殿试阅卷也在文华殿进行。此外,明代设有“文华殿大学士”一职,以辅导太子读书。清代,文华殿大学士的职掌变为辅助皇帝管理政务,统辖百官。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介绍,文华殿展厅本身,最大限度保留原有天花与地砖,新增加的顶部照明,明亮而柔和地展现展厅的顶部空间。温控系统采用航天科技,以泵驱两相流体回路辅以末端精确配风的控温方式,保证珍贵书画文物的展出安全。展厅内所有设备均为装配式,安装后可逆向拆卸,无损古建。另外此次布展也有别出心裁处,在玻璃柜的转角处,陈设的不是一般的盆景,而是可以与画中景物对应的盆景。吴昌硕《天竹图轴局部》剔红委角长方盆染骨天竹盆景吴昌硕喜画梅,他画梅颇有自己的独到之处,他喜欢表现老梅。老梅虬曲的枝干好似铮铮铁骨,与轻柔纤嫩的花朵形成鲜明对比。吴昌硕《梅花》的诗文有很多,如“自笑春风笔底温,尚留清气满乾坤。何时结屋空山里,万树寒香独闭门。”展览中为了呈现吴昌硕画中老梅的意境,也摆了梅花盆景。吴昌硕《榴梅博古图轴》画与转角处的梅花盆景相映成趣吴昌硕《石榴图轴》与石榴盆景吴昌硕与同时代的大家们本次展览的第三单元“石交传馨”,表现吴昌硕的艺术交往活动,既有吴昌硕与他人的合画作品,也展出了陈师曾、陈半丁、齐白石等受吴昌硕影响的后代大师的作品。第四单元“铁笔柔毫”,集中展示吴昌硕作为诗、书、画、印四绝的艺术大师,在篆刻和书法方面的艺术成就。有趣的是,本次吴昌硕的书画展中,展厅的开头和结尾部分都是任伯年所绘的人物像,这也是该展厅中仅有的两幅人物像。任伯年《酸寒尉像轴》任伯年《蕉阴纳凉图轴》任伯年在年龄上长吴昌硕4岁,大致属于同龄人,但任伯年比吴昌硕早43年进入上海,30出头即声誉鹊起,吴昌硕定居上海时已经68岁。所以,在“海上画派”的谱系中, 任伯年的辈分和资历都比吴昌硕要老,吴昌硕是任伯年的学生,也是至交密友,吴昌硕尊任伯年为“画圣”, 他曾刻“画奴”印,边款曰:“伯年先生画得奇趣,求者踵接,无片刻暇,改号’画奴’,善自比也。”本次展览中,北京画院也借展了吴昌硕为齐白石题写的润格及白石画集等手迹。吴昌硕为齐白石题写的润格。吴昌硕书法成就也很高,他尝自言“予学篆好临《石鼓》,数十载从事于此,一日有一日之境界。”其篆书之所以能在近代书坛卓然成家,也正得力于他对于《石鼓文》书法的毕生探索。故宫博物院所藏的这件《篆书临石鼓文轴》书于1915年旧历五月,系通临“田车鼓”。通篇体势典雅厚重,用笔浑朴苍劲,深具古茂雄秀之美,堪称吴昌硕这一时期的《石鼓文》书法代表作。吴昌硕在署款中写道:“吾家耘父先生嘗謂,臨石鼓宜重嚴而不滯,宜虛宕而不弱。近時作者唯皋文張先生能之,缶願學焉而已。”“吾家耘父先生”即以精研《石鼓文》而著称的清代学者吴东发,他对临习《石鼓文》所提出的要求,也正是吴昌硕此时所极力追求达到的境界。故宫博物院另藏有一件《篆书临石鼓文轴》,系通临“汧殹鼓”,与此件作品书于同月。吴昌硕《篆书临石鼓文轴》,书于1915年,系通临“田车鼓”。吴昌硕的家庭世代以耕读传家,父祖两代皆有诗名。虽然吴昌硕在早年因战乱而没有能够充分受到家学的滋养,但他终生吟哦不辍,留下了数量众多的各类诗作。故宫博物院所藏的《行书普宁寺牡丹诗》轴便是吴昌硕的一件自书诗作品,书写时间为1927年“凉秋”,吴昌硕逝世于这一年的旧历十一月初六,此幅作品堪称其极晚年的行书力作。著名书法篆刻家沙孟海先生在青年时代曾受到过吴昌硕的指导,他称赞吴昌硕晚年的行草书“坚挺凝练,不涩不疾,亦涩亦疾,更得‘锥划沙’、‘屋漏痕’的妙趣。”这件作品便十分符合他的此番评价,其体势大气磅礴,用笔遒劲雄浑,结体欹侧取势,横纵并施,用墨浓淡干湿一任自然。虽不斤斤于点画之工拙,而苍茫朴拙之气淋漓满纸,确可谓离披点画,人书俱老。吴昌硕《行书普宁寺牡丹诗轴》